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提示您,本文原题为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 , 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撰文丨毛巧晖

摘编丨何安安

北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的重要组成部分 , 所谓北运河 , 指的是京杭大运河的北京通州段至天津三岔口 。 自通州北关闸以下始称北运河 , 沿途纳通惠河、凉水河、凤港减河等平原河道 , 于屈家店与永定河交汇 , 至子北汇合口入海河 , 干流长 143 公里 , 流域面积6166 平方公里 。

历史上 , 北运河上游水系分为三支 , 即潮河、温榆河和白河 。 潮河乃东向支流 , 《水经注》称作“鲍邱水” , 源自河北丰宁县城根营西南山下水泉子;温榆河为西向支流 , 《汉书·地理志》称作“温余水” , 《水经注》称作“湿余水” , 源自北京延庆县军都山八达岭;白河是中间支流 , 也是主干流 , 《汉书·地理志》称作“沽水” , 源自张家口市沽源县 。 这三条支流汇聚一起 , 自通州向南流 , 经香河县、武清区入北辰区境内小街村 , 在屈家店闸与永定河交汇 , 从勤俭村南的勤俭桥出境 , 至新红桥与子牙河交汇 , 至三岔河口与南运河汇流 , 形成海河 。

北运河历史上有沽水、潞水、笥沟等多个名称 , 清雍正四年

(1726年)

始有北运河之名 。 《畿辅通志·河渠略》记载:“

(白河)

雍正三年

(1725年)

大水 , 堤岸埽坝 , 多有冲溃 。 ”怡亲王允祥受令治水 , 他于南北运河各建坝开河 , 减水分流 , 别途归海 。 又将诸河分为四局 , “北运河”为其中一局 。 雍正四年

(1726年)

二月怡亲王、大学士朱轼奏议言 , “臣等查水利所关最重 , 河道贵有专官 。 我皇上轸念直隶地方 , 特命怡亲王兴修水利 , 遍阅诸河 。 凡有应加疏浚修筑之处 , 现在逐一兴工 。 若不特设专宫 , 工程难以稽核 。 应如怡亲王等所请 , 直隶之河分为四局:……其北运河为一局 。 旧有分司亦应撤回 , 令通永道就近兼辖 。 其管河州判等官悉听统辖 。 ”自此 , 北运河彰名于世 , 替代了潞水、白河等旧称 。

在北运河悠久的历史中 , 流域内生活的人民创造了丰富多彩的习俗 , 它们是当地人民智慧和经验的结晶 , 更是传承历史文化的宝贵财富 。 正如《北运河民俗志——基于文献与口述的考察》一书的编纂之一毛巧晖所言 , “运河不同的河段有各自的文化特征 , 重要河段的文化遗产也是重要的研究领域 。 ”在毛巧晖看来 , 围绕运河的文献记载与口述记忆 , 展现着现代与历史、情感与理智、个人与国家的记忆和体验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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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运河民俗志——基于文献与口述的考察》 , 毛巧晖 等著 , 中国戏剧出版社2019年9月版 。

北运河漕运始于秦汉魏

北运河漕运北运河地处京杭大运河首段 , 军需官饷、商贸物资进京都需大力仰仗北运河的漕运 , 北运河成为水路交通要道 。 其漕运事业 , 始于秦汉魏 , 兴于隋唐 , 盛于金、元、明、清各代 。

《金史·河渠志》记载:“大定二十一年

(1181年)

, 以八月京城储积不广 , 诏沿河恩、献等六州粟百万余石运至通州 , 入京师 。 ”元代漕运量成倍增长 , 漕粮年运量高的年份达300多万石 。 《元史·食货志》记载:“元都于燕 , 去江南极远 , 而百司庶府之繁 , 卫士编民之众 , 无不仰给于江南……而江南之粮分为春夏二运 。 盖至于京师者一岁多至三百万余石 。 ”可以想见当时运河上舳舻蔽水 , 帆樯林立之盛况 。

北运河上的重要枢纽通州于金天德三年

(1151年)

正式得名 , “取漕运通济之义” , 素有大运河“龙头”之美誉 。 明人蒋一揆《长安客话》有言:“国家奠鼎燕京 , 而以漕挽仰给东南 , 长河蜿蜒 , 势如游龙 , 而通州实咽喉之地 。 ”可见通州城在整个漕运体系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 漕渠及码头通州漕渠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由外省远程运输满粮到达通州的河道 , 统称外漕渠

(简称外河)

, 主要指北运河;一种是潜粮运至通州码头 , 经官府验收后 , 再盘运入京、通各仓的河道 , 统称里灌渠 , 主要指通惠河 。 正因为这样的便利、全面的漕渠分布 , 既能对内还可对外 , 让通州的漕运事业繁盛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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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永顺镇段 , 程浩芯/摄 。

历史上 , 通州城的漕运码头作为漕运枢纽在漕粮转运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 其漕运中心发生过自张家湾码头转至通州码头的变化 。 自元代至明代中前期 , 张家湾一直是通州最重要的水陆转运码头之一 , “历元明 , 漕运粮艘均驶至张家湾起卸运京” , 被称为“京东第一大码头” 。 《读史方舆纪要》亦载:“东南运艘由直沽百十里至河西务 , 又百三十里至张家湾 , 乃运入通州仓 。 ”张家湾位于通州的东南角 , 设有多个码头 , 其中最为重要者是张家湾上码头、中码头和下码头 。 三个码头负责的货运各不相同 , 上码头负责漕粮的运转 , 方便南来的漕粮运往通州;中码头则是砖料的专用码头 , 南来的砖料运至此 , 并存储于周边建设仓储内 , 再陆运至北京;下码头主要负责瓷器、木材石材、江米、食盐的运转 。

明代嘉靖七年

(1528年)

吴仲主持疏浚通惠河 , 在通惠河上建五座河闸以蓄水通航 , 并在通州城北门外通惠河口南侧建石坝码头一座 , 漕粮经石坝转搬入通惠河 , 然后溯河而上 , 经五闸逐级递运 , 一直抵达北京城大通桥码头 。 另为转运通仓漕粮 , 吴仲在通州城东关外建土坝码头一座 , 漕粮在此码头卸载 , 然后经州城东门搬运至通州仓储存 。 通惠河上的五座水闸和通州城的土石二坝合称“五闸二坝” 。 通州码头逐渐形成 , 接替因清嘉庆后运河改道导致衰落的张家湾码头成为漕运中心 。 张家湾码头转向以商业和客运功能为主 。

到了清代 , 通州土坝码头和石坝码头成为朝廷专用性码头 , 也是大运河北端最重要的两个漕运码头 。 石坝码头承担着入北京仓的正兑漕粮转运职能 , 土坝码头承担转运入通州仓的改兑漕粮的转运功能 , 极大地提高了漕粮运输及入仓的效率 。 据《(乾隆)通州志·漕运志》记载“通之水利 , 漕河为大 , 东南粟米 , 舳舻转输几百万石 , 运京仓者由石坝 , 留通仓者由土坝 , 故通于漕运非他邑比” , 《(光绪)顺天府志》也提到“而漕自东南者 , 罔弗由石、土二坝进” , 由此可见通州码头在漕运物资中转事务中的突出地位 。

漕运码头外 , 通州还设有宫廷专用的黄船坞、皇木码头、金砖码头、石盐码头以及接待中外使节的驿站码头——潞河驿 。 除了这些主要服务于朝廷的码头外 , 还有一系列服务于民众的商业码头 , 如“客运码头”“货运码头”等 。 明代为避免运河商船与漕船争抢河道 , 贻误漕运大事 , 在通州城东关外建有黄亭子一座为界 , 其南为民用类码头 , 上述漕运码头、官用码头均位于其北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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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靖七年(1528年)至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以前通州运河水系格局与码头分布图 。

金元时期通州已是重要的仓储基地

仓储和漕运的关系密不可分 。 通州早在金元时期就是重要的仓储基地 。 自运河运至通州的漕粮不能即时运入京城 , 需暂储于此 , 因此朝廷在通州设置中转仓 。 金代 , 朝廷在通州设立了太仓、丰备仓和通积仓三座粮仓 。 元代 , 扩至十三仓 。 因仓储政策变革 , 自明代开始 , 设立于通州的国仓不再是中转仓 , 变为了终储仓 。

明朝于通州共设大运东仓、中仓、西仓、南仓四座国仓 。 明洪武二年

(1369年)

徐达北伐克通州 , 命裨将孙兴祖筑城 , 位于潞河以西 , 外墙为砖石结构 , 内实以土 , “周围九里十三步 , 高四丈五尺 , 城门四” , 分别名为通运、朝天、迎熏、凝翠 。 “正统十四年 , 虏贼侵境 , 以仓廒在西城外 , 乃筑新城障之 。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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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河渡口 , 吴德龙/摄 。

为保护城外的仓储 , 粮储太监李德“复筑城七里有奇 , 环而翼之 , 是为新城” 。 新城专为屏护通州仓而设 。 明代御史阮鹤曾说:“通州一城 , 实漕运襟喉之地 , 南控江淮 , 西望关塞 , 东邻海寇 , 北迩边夷 , 遂于其地多建仓廒以丰储积 , 而复屯重兵二万五千以守之者 , 盖上以拱护京师 , 下以与东西北诸边声援相接 , 缓急之际可犄角以为赖耳……且新旧二城周围不下十数里 , 中设大运仓廒不下七百余座 , 内储军粮不下数百万石 , 集官民船艘不下数百万只” , 正是由于通州仓储地位的重要性 , 明代不但设重兵防守 , 置仓场侍郎、坐粮厅、仓监督管理出纳 , 而且不断增设漕仓 , 增大粮额 。 景泰年间“复增通州大运仓百间 , 而南仓设北东二门 , 余仓皆三门” , 通州仓在明代达到了鼎盛时期 , 不但储粮数百万石 , 而且东、中、西、南四仓其廒近600座 , 仓房数千间 。

清代通州仍然是重要的商贸与仓储中心 。 《(乾隆)通州志》曾说“是州为左辅雄藩 , 神仓重地 , 舟车之所集 , 水陆之要冲 , 川原奥衍 , 民物恬熙” , 《长安客话》又称赞其下辖的张家湾城“为潞河下游 , 南北水陆要会 , 自潞河南至长店四十里 , 水势环曲 , 官船客舫骈集于此 , 弦唱相闻 , 最称繁盛” 。 与明代相比 , 清代通州仓粮存储数目较少 , 且仓廒数大减 。 雍正时通州“大运西仓廒二百三座 , 大运中仓廒一百一十九座 , 大运南仓廒八十一座” 。 清中后期“通州中仓计九十八廒 , 在天花牌楼东;西仓计一百二十四廒 , 在天花牌楼南” , 两仓合计廒数222座 , 与雍正时期的数目相差几乎一半 。 清政府更加重视京仓 , 而通州仓属于“天子之外仓” , 起辅助京仓、平衡京城粮食市场稳定的功能 。

石坝码头每年转运漕粮规模在330万石左右

明代通州仓的管理呈现金字塔式结构 , 最高管理者为户部 , 兼管者为户部下辖的湖广清吏司——“郎中一员 , 员外郎一员 , 主事四员 , 内三员管通州大运等仓” , 专管者为户部尚书或侍郎、坐粮厅郎中、仓监督主事等 。 清代基本沿袭明代的管理制度 。 而作为储备国家漕粮的基地 , 通州的漕运管理制度尤为严格 。 自明嘉靖七年(1528年)后 , 南来漕粮抵达通州土坝和石坝交卸 , “既抵坝 , 以次验而收之” , 通州座粮厅“掌验收漕粮 , 转石坝、土坝之运 。 ”按《漕运则例》 , 正兑米由石土两坝斛量起卸过坝 , 运进京仓;改兑米由土坝斛量起卸过坝 , 运进通仓 。

起初 , 土石二坝每年行粮期间未设专官管理码头漕粮起卸转运事务 , 而是委官督理 , 设石坝起京粮委官一员 , 土坝起通粮委官一员 。 委官并非专官 , 而是“粮到而委 , 粮尽而罢 , 漫无专责” , 且“以他处之官管本处之事 , 以卑琐之员 , 当鸿巨之任” , 石土二坝漕粮转运因事无专属而奸弊丛生 。 明万历三十三年

(1605年)

, 通粮厅署郎中周之翰题请“设立专官 , 以通州同知改管土坝 , 专督通粮事务;通州判官改管石坝 , 专督京粮事务 , 白粮附之 。 ”此建议得到朝廷准许 , 同年三月添设石坝通州判官和土坝通州同知 , 分别督理土石二坝漕粮转运事务 , “无事则居本衙门 , 有事则居二坝官厅 , 以便行事 。 ”

清代漕运制度遵循明代 , 在土石二坝设分辖土坝通州州同一员和分辖石坝通州州判一员 , 分辖石坝通州判官“管辖军粮经纪、水脚、船户及白粮经纪、水脚、船户六项人役 , 催督漕、白二粮自石坝起 , 运至普济等闸抵大通桥 , 入京仓”;分辖土坝通州同知“管辖军粮车户、船户二项人役 , 督催漕粮至新旧城外 , 起车径入西仓、中南二仓交纳 。 ”土石二坝均建有号房 , 号房是用于暂时存储漕粮的建筑 , 即所谓“栖粮之所” 。 《(乾隆)通州志·漕运志》载:“按行粮之时 , 或风雨骤至 , 或搬运不前 , 全赖号房堆垛” 。

土石二坝和大通桥码头还设有袋厂 , “凡各仓起回空袋暂贮上袋厂 , 空船随时带回 , 交下袋厂备用” , 以便装运漕粮入京通二仓 , 由运粮置袋经纪掌管 。 明代漕粮规模初无定制 , 成化八年

(1472年)

, 朝廷规定每年漕运粮食数额固定为400万石 , 其中正兑粮米330万石 , 改兑粮米70万石 。 正兑京粮经由石坝转运 , 因此石坝码头每年转运漕粮规模在330万石左右 , 土坝码头每年转运漕粮规模在70万石左右 。 石坝“每日行粮三万石” , 土坝每日漕粮转运规模约为石坝码头的一半 , 即“石坝日运三万石 , 土坝半之 。 ”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北运河与北京漕运记忆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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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世纪 30 年代的运河土坝码头 。 杨慧云翻拍于通州区文化馆 。

因清中后期每年漕粮规模减小 , 石坝和土坝的漕粮转运规模也相应变小 , “石坝在州城北 , 七省正兑漕米运京仓者从此盘入 , 通惠河岁计二百四十四万石有奇 , 扛夫喧轰 , 昼夜不息 , 日以起运三万石为率”;“改兑漕粮四十五万余石悉由州东土坝入通仓 。 ”按照规定 , 漕粮每年抵达通州有一定期限 , “凡米至京仓 , 月旦为期 。 三月一日 , 北直隶、河南、山东卫所至 , 五月一日 , 南直隶、凤阳等卫所至 , 六月一日 , 南直隶、浙江、湖广各卫所至” , 并且规定各省完粮时间为三个月 , 每年石坝土坝码头行粮时间从三月上旬至九月 , 漕船于十月运河封河之前返还 。

本文节选自毛巧晖等人所著的《北运河民俗志——基于文献与口述的考察》绪论部分 , 较原文有删节修改 , 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 非原文所有 , 已获得授权刊发 。

作者丨毛巧晖

摘编丨何安安

编辑丨李阳

校对丨翟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