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和李敖：两个坐过牢的男人
作者：高樊樊
木心和李敖：两个坐过牢的男人// //
01.李敖篇
最近在看一本厚书 ， 书名叫《李敖大传》 ， 当然是写李敖的 。
看到李敖坐牢的经历 ， 颇有点传奇意味 ， 此篇就来讲讲李敖在牢里的故事 ， 相信各位看完后也会觉得有所收获 。
坐牢本身是一种苦难 ， 确实 ， 李敖刚进去的时候也经历了一系列的重刑拷打 ， 那种残酷的身心折磨 ， 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 面对子虚乌有的罪名 ， 李敖没法承认 ， 他只有一句话不说 ， 表示默认 。
审判结果下来了 ， 判了十年（后来因蒋介石驾崩获得了减刑） 。
李敖做好了准备 ， 苦中作乐 ， 化牢狱之苦难为读书写作之良机 ， 两次共计六年多的牢狱生涯 ， 成全了一个更具传奇精神的大作家李敖 。
李敖因为身份特殊 ， 能量过人 ， 在牢里的待遇也是“高人一等”的 ， 让他住单间 ， 不是为了照顾他 ， 而是为了隔离他 ， 因为怕他的思想在牢里也蔓延开来 。
那真是一个人的孤独黑暗岁月 ， 怎么熬？经过努力 ， 后来狱长允许李敖看书 ， 但给他看得最多的是《中央日报》 ， 还借来了《蒋总统集》 。
李敖在牢里将这套《蒋总统集》研究了个底朝天 ， 成为了台湾最资深的“蒋介石专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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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出狱后先后出了《蒋介石研究》《蒋介石研究续集》《蒋介石研究三集》等总共六本专题研究的书 ， 还编了《拆穿蒋介石》《清算蒋介石》《蒋介石张学良秘闻》《侍卫官谈蒋介石》 ， 总共策划出版了几十种批蒋的书 。
李敖曾得意地说：“历来研究蒋介石的人和中外学者 ， 在这一专题上的成绩 ， 自然无出李敖之右者 。 ”
李敖在一次采访中还说：“我的激进与年龄无关 ， 与坐牢有关 。 就是说我遭受的压力越大 ， 我就越激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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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第二次坐牢是在1981年8月 ， 这次他坐了6个月牢 ， 但这次的牢更不是白坐的 ， 这六个月里 ， 李敖看了”一卡车”的书 ， 写了30万字的文章 ， 出了六本书 ， 完成了长篇小说《北京法源寺》的构思 。
更有意思的是 ， 李敖出狱的当天下午 ， 就召开采访人员会 ， 公布了他写的坐牢手记：《监狱学土城？——第二次政治犯坐牢记：〈天下没有白坐的黑牢〉》 ， 以长达44000多字的篇幅 ， 披露了台湾监狱的黑暗、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肮脏秘密以及狱中的沉重冤情 ， 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
台湾“法务部”大怒 ， 看守所长朱光军狼狈不堪 ， 他们对李敖是不敢得罪的 ， 分手时还笑嘻嘻的 ， 怎么一转脸就扔出个重磅炸弹？
李敖就是这样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 而且李敖的反击能力比上次坐牢后更强了 ， 从牢里出来后几个小时就能给他们反击 ， 简直惊呆整个宝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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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木心篇
李敖第一次坐牢是在1971年 ， 那个时候 ， 大陆也还处于特殊时期 ， 也是1971年 ， 在大陆也有一位文化名人被捕了 ， 他叫木心 。
木心 ， 也是我喜欢的一个作家 ， 听说大作家茅盾是他的舅舅 。
我对木心的关注 ， 远远晚于对李敖的认识 ， 因为他的文字太过高深 ， 我个人认为群众基础还是太过薄弱 ， 他的文字风格当然是不同于李敖的 。
李敖的书据说那些年民工们都在看 ， 而木心的文字 ， 很多读过书的人都不见得看得懂 。
木心这次被捕的原因 ， 据说只是因为他看不惯无知的陈伯达嘲笑德国诗人海涅 ， 一生气就说了实话：“你也配对海涅乱叫？”
结果 ， 没过几天就有人来抄了木心的家 ， 把他从十几岁开始写的文字 ， 统统都烧得一干二净 。 更为残忍的是 ， 他们还夺了他的笔 ， 断了他的手 ， 三个手指 ， 当场断了 。 还给木心扣个反动的大帽子 ， 关进监狱 。
木心的人生从此会一蹶不振吗？会如那些把他打进监狱的人之愿 ， 从此落魄等死吗？
才不会呢 ， 木心虽然出身富贵 ， 看起来好像吃不了什么苦头 ， 但是那些人都错看了木心 。
如果说李敖坐牢 ， 坐出了一个胜利者的派头 ， 那木心坐牢 ， 则坐出了一个王子的派头 。
在满是积水的防空洞 ， 别人都是爬着进、爬着出 ， 只有木心是端坐着的 。 这么坐着 ， 裤子还能有笔直的裤缝 。
坐牢 ， 也要有衣品；坐牢 ， 也要坐有坐相；坐牢 ， 也不忘家教礼仪 。
他把给他写交代材料的纸张偷偷地藏进棉袄夹层里 ， 因为他不能停止写作 ， 他需要这些珍贵的纸 。
像木心这样废了三根手指头 ， 被关进监狱 ， 还是视写如命的人还有几个？这一点上李敖似乎比木心要幸运一点 ， 李敖至少还可以在牢里看书写信记日记 。
木心靠着那私藏起来的小纸片才得以活下去 ， 因为他说：能写 ， 活着才有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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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出狱以后 ， 那些私藏的纸张曝光了 ， 惊呆了所有人！那堆“废纸”上 ， 正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米粒大的工整小字 ， 这是他写的《狱中笔记》 ， 足有65万字 ， 还有手绘钢琴的黑白琴键 。
“牢里没有钢琴 ， 但他不能没有音乐 ， 无声的黑夜里 ， 在纸上弹莫扎特和肖邦 ， 竟也弹得有滋有味 。 ”
——读到这儿 ， 我很感动 ， 想起一句话：文字是我的情人 ， 音乐是我的伴侣 。 一个艺术大师 ， 怎能离得开音乐与文字的滋养 。
别人惊叹：“怎么会有这种人？”
木心自己说：“我白天是奴隶 ， 晚上是王子 。 ”
是呀 ， 没有经过音乐和文字熏陶的人 ， 无法理解木心这样的坐牢者 。 就算是读过点书和懂点音乐的人 ， 却也为未必能承受得了木心的这份苦难 。
木心还说：“一死了之 ， 这是容易的 ， 而活下去苦啊 ， 我选难的 。 ”
终于平反 ， 出狱 ， 家没了 ， 亲人也没了 ， 姐姐死了 ， 母亲也死了 ， 他却要好好活：“你要我毁灭 ， 我不！”
——这是一个伟大的坐牢者的心声 ， 与心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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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50岁那年 ， 第三次入狱 ， 一蹲又是两年 ， 人们以为 ， 这一次他肯定衣衫褴褛、邋遢不堪 。 可出狱那天 ， 木心腰板挺直 ， 裤子依然有笔直的缝 ， 面带微笑 ， 干净优雅 。
后来 ， 木心去了美国 ， 开始了一段辉煌的艺术创作生涯 ， 他的画闻名中外 ， 他的文字让很多读者爱不释手 。
有人说 ， 木心很高贵 ， 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居然坐过很多年的牢 ，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抱怨和苦难 。
李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甚至 ， 李敖看起来更乐观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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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启示篇
木心和李敖 ， 这两个同样都坐过牢的男人 ， 虽然作品风格和人生成就不同 ， 但却有一样是相同的 ， 他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 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 这是因为 ， 他们始终在恪守着内心的尊严 ， 是真正的精神贵族 。
我可不是想说我对坐过牢的男人有特别的好感 ， 我只是碰巧注意到了这一点 ， 因读到李敖的坐牢经历 ， 忽然想到了木心也坐过牢 ， 一查资料 ， 发现他们竟是同一年入狱 ， 一个在台湾 ， 一个在大陆 。
其实 ， 李敖和木心还有一些相同点 ， 比如 ， 他们都有过一段隐居的人生 ， 都是为了更静心地读书、搞创作 。 他们也都提倡西方文明 ， 喜欢评论和批评中国传统文化 。 他们都有良好的家教 ， 讲究礼仪 。 他们都爱干净 ， 有点洁癖 ， 喜欢独居 。
李敖和木心 ， 他们的文学作品都是我喜欢的 ， 他们的人生经历也都极富传奇 ， 他们能将牢狱视作读书写作的“天堂” ， 我们这些自由人却整天嚷嚷着没时间看书 ， 静不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 有没有感到羞愧？
李敖一辈子风起云涌 ， 木心半生颠沛流离 ， 可看完了他们的故事 ， 我心里最大的心愿是：给我一片清静 ， 让我再多看看别人的传奇 ， 多读一点书吧！
读完《李敖大传》这本书 ， 其实还可以分享出很多篇精彩的故事 ， 待我整理些有意思的出来 ， 一起“八卦”哦 。
——这篇文章只是一个涂鸦 ， 也可以视为一篇读书笔记 。 仅此而已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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