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世祖毛宝公传奇故事考：毛宝放龟与邾城之难

毛宝放龟与战死邾城诸事考

文／毛天哲

毛泽东世祖毛宝公传奇故事考：毛宝放龟与邾城之难// //

毛宝公像赞 by毛天哲

读晋书，知毛宝放龟的典故出自于此。据记载， "初，宝在武昌，军人有于市买得一白龟，长四五寸，养之渐大，放诸江中。邾城之败，养龟人被铠持刀，自投于水中，如觉堕石上，视之，为先所养白龟，长五六尺，送至岸边，遂得免焉。 "（见《晋书·毛宝传》）

几近类同的故事还见诸于《搜神后记》卷十，条目云："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有一军人于武昌市，见人卖一白龟子，长四五寸，洁白可爱，便买取持归。著瓮中养之，七日渐大，近欲尺许。其人怜之，持至江边，放江水中，视其去。后邾城遭石季龙攻陷，毛宝弃豫州，赴江者莫不沉溺。于时所养龟人，被铠持刀，亦同自入。既入水中，觉如堕一石上，水裁至腰。须臾，游出，中流视之，乃是先所放白龟，甲六七尺。既抵东岸，出头视此人，徐游而去。中江，犹回首视此人而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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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宝放龟传说

二者比较看，《晋书·毛宝传》所记毛宝全军覆没，只有这个养龟人得免于难。《搜神后记》所记有点含混，从字义上看，亦可理解为毛宝及养龟人一并获救。如"于时所养龟人，被铠持刀，亦同自入"句，亦可释读为养龟人被铠持刀，与毛宝同入水中，一并被白龟救起。然与正史不符，故不免含混至今。

《搜神后记》旧题为晋·陶潜。将《后记》作者署为陶潜，见于《隋志》，其后两《唐志》、《宋志》等均未著录。早于《隋志》的梁·慧皎《高僧传·序录》提到陶渊明《搜神录》，当即《搜神记》，则此书在梁代以前即已流传。

然史家多认为是伪托，但此书文词简古，所叙人物事迹多有暗合史实者，可知亦非晚出杜撰不经之书可比。若有唐一代名相房玄龄所著《晋书》，不也将毛宝帐下军人放白龟得救之事煌煌写于志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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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李世民撰唐晋书一百三十卷

今人中，又有学者认为《搜神后记》卷一大致是陶潜所著，其他卷轶盖为后人增补。如此则无从考据《晋书》所记是否出自《搜神后记》，拟或是后者依附前说。

虽如此，毛宝放龟传说迨非空穴来风。 "白龟渡江"的故事不仅在黄冈流传，在江南的毛宝后裔中影响更大，他们宁可相信，被白龟救起的，是老祖宗毛宝，而不是养龟人。

据说，浙江江山毛氏各祠，过去均挂有一幅名为"白龟渡江"的祖宗画，说邾城之役毛宝并没有死，落在白龟身上，被白龟送过了江。《庐州府志》亦记载，江山毛氏族人每逢春节，许多人家的门上还贴上这样一副对联："龟渡重恩精忠动物，鱼寒应钓至孝格天。 "以不忘白龟的救祖之恩。同时，这幅画和对联，亦是他们同宗共祖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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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漾毛氏祠堂

哲以为， "白龟渡江"亦或非子虚乌有，试想六千晋军抱定视死如归的决心，同时投江，搅起一江混水，某个人踩到白龟获救，在毛宝时代亦不无可能。

在今日江河鱼鳖捕捞殆尽的年代来讲，则显然是个神话。只是白龟所救是毛宝，还是军中养龟人拟或是他人已无从考究，毕竟房玄龄距毛宝时代已近三百年之久。毛宝已就义，《晋书》将白龟所救者附会为养龟人亦是自圆其说之词罢了。

有趣的是，自唐以后，不论是古籍、民间故事或宗教界中，常引用毛宝放龟免溺这个故事，来教化人不要杀生，要爱护动物。毛宝放龟故事在宋元及以后广为流传，几乎是老少皆知。

如蒙学读物《龙文鞭影》中有"董昭救蚁，毛宝放龟" ，影响甚广，可谓直接无视《晋书》所记白龟所救者非毛宝。虽有某些学者著文指出，如尤侗撰＜坚瓠秘集＞，然亦无甚影响。

以至明代马中锡编撰很著名的寓言《中山狼传》故事时，借助中山狼之口亦稀里糊涂地引用了两个典故：昔毛宝放龟而得渡，隋侯救蛇而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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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先生与中山狼

"隋侯救蛇"讲的是春秋时期隋侯救蛇得珠，这事发生于春秋之际，总体上和"中山狼"是同时代的，还算靠谱。然毛宝放龟而得渡，则发生于东晋时。中山狼纵然灵气十足，但也不能预知后代之事，可谓穿帮也。

不过鬼神之事亦未必可测也，若毛宝放龟事，白龟救养龟人而不救毛宝，谁能知是谓报大德乎？养龟人获救，得全一家之顶梁；宝之获救，则陷宝于不义也。宝之倾败，六千军士皆死，其独能活乎？

昔日西楚霸王垓下战刘邦一败涂地，四面皆楚歌。虽率众杀出重围，逃至乌江边，因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 ，有船不渡，自刎身亡，身虽死而名存。即便毛宝真为白龟所渡而免溺，自亦会学霸王之举而自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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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

惜哉！惜哉！极好的一个题材被房玄龄、陶潜写的含混不清。若不信有此事，则不该写入正史毛宝传中。若信有此事，当也应写得自圆其说才是，使得后人不至于有毛宝放龟之惑也。以哲观之，当如是写：

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一日于武昌市，见人卖一白龟子，长四五寸，洁白可爱，便买取持归，让军士着瓮中养之。后渐大，近欲尺许。宝因战事日紧，恐无暇顾及白龟，怕其无辜遭难，心存怜悯，至赤壁矶头，放江水中，视其去。后邾城遭石季龙攻陷，毛宝弃豫州，且战且退被逼困赤壁矶头，进退失据，军士皆抱必死之心，全部投江，溺死殆尽。宝亦赴江蹈死，于时所养龟军士被铠持刀，亦同自入。二人既入水中，觉如堕一石上，水裁至腰。须臾，游出，中流视之，乃是先所放白龟，甲六七尺。既抵东岸，出头回视，徐游而去。宝放声痛哭，隔水喊龟：君之高义，宝感涕在心，然将军百战必有一死，今日之败，无颜见江东父老，唯愿君惠及毛氏子孙。遂自颈。养龟军士回首，白龟已徐游至于中江，犹回视二人点首而没。军士归言其事，庾亮闻之，哭恸过甚，因发疾，遂薨。

毛家小子哲曰：自州陵侯毛宝渡江，家族拥旄开国者累叶数人，最为著姓。毛氏族枝叶遍布江南，累为巨族。宝之直系后裔清漾毛氏承前继后，继写"六子七进士、三代九登科、两朝三尚书"的辉煌。千年之后，宝之后裔中更是出了一代天骄毛泽东。白龟图报之事，或也非不羁之谈。

毛宝遇难于邾城之战，当为史实。今有"毛宝画像石柜"古物流失日本，被收藏于日本大阪市久保惚纪念美术馆，惜乎外界知之甚少。毛家人不用说了，甚至连日本人都没搞明白此物之价值，此可是毛泽东主席世祖毛宝之遗物。

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所编《六朝の美术》一书中也有一些图版和介绍。中央美术学院郑岩教授有《"毛宝画像石柜"辨伪》一文，认为是伪作。哲曾撰《征虏将军毛宝火葬石函真伪辨析》以驳，力证该藏品就是毛氏江南一世祖毛宝的"火葬盒" ，日本人所谓的"石柜"命名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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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宝公火葬石函

此毛宝画像石柜实乃毛宝公火葬石函，故哲重新命名为"征虏将军毛宝火葬石函" 。所谓"石函"葬，就是古人将骨灰置于木盒或布袋纳入石函中安葬，类似今日之骨灰盒。因毛宝本家居秣陵，战死归乡不便，大致是火化后以石匣奉归，葬于南京青龙山以北３里的家族墓地。

此器为方形盝顶石函（见图一），长宽各３５厘米，高有２８．５厘米。盝顶正面有铭文曰："征虏将军毛府君火葬墓／君讳宝字硕真荥阳阳武人／也咸和三年遣祖封州陵县／开国侯辅国将军功进征虏／将军守邾城石虎战而卒江／祥迁葬于岭阳三里"（见图二）。据介绍， "石柜"上还有铭曰："端端正直世之罕稀／列于名臣无不威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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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宝火葬石函墓志

石函铭文字数虽短，却也清楚地叙述了毛宝生平事迹、爵贯里籍，始葬地、迁葬地，因何而卒等信息，符合墓志写法，可算是篇简短精悍的墓志铭。据哲考证，江祥或是今湖北省黄冈市武穴市刊江街道余祥村，毛宝守邾城与石虎战而卒于此地。清漾毛氏谱记毛宝葬秣陵，此处"岭阳三里"盖指今南京市江宁区上坊街道桃园村左近，此地为毛宝家族墓地。

为毛宝公像赞曰：

端端正直世之罕稀三叶拥旄柱晋室，

列于名臣无不威仪龟渡酬恩昭精忠。

毛家小子天哲写于浙江金华

二〇一九年四月九日补写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