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年前，这位伟人曾南巡桂林，并留下一段传奇佳话

本文原始标题：在《史记》中寻找虞帝南巡桂林的踪迹

桂林城北的虞山，相传因为4000多年前虞帝南巡到桂林登临而得名。如今，此地已成为美丽的公园，清秀玲珑的虞山与东畔悠悠的漓江不知相伴了几千万年，山下的虞帝庙、韶音洞承载着远古的传说屡毁屡建，寄托着后人对贤君圣主的纪念和对贤孝仁义等美德的推崇。如今，穿越时间的长河和沧海桑田的变迁，我想在历史的记忆中寻找圣帝南巡到桂林登虞山的踪迹。

一、司马迁的《史记.五帝本纪》记载的“五帝”事迹是真的吗?

司马迁，西汉史学家，生于公元前145年，卒年不详。他所著《史记》记载了从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前—前117年），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

“五帝” ，是中国远古传说中相继为帝的五个部落首领——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的统称，指中国人常说的“三皇五帝”中的后者，是中国人的远古祖先，生活在约公元前26世纪初——约公元前22世纪末至约21世纪初，也就是距今4500多年到4000多年前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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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

可以推算，司马迁写《史记》时，距“五帝”时期已经相隔了2000多年。那么，司马迁写距离自己2000多年前的历史，其依据是什么?其记录的真实性又如何呢?

在《史记.五帝本纪》篇末，司马迁讲述了其著作的依据和考证结果。

“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顺，荐绅先生难言之。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德》及《帝系姓》，儒者或不传。余尝西至空桐，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总之不离古文者近是。予观《春秋》《国语》，其发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顾弟弗深考，其所表见皆不虚。《书》缺有间矣，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 ……”

根据解惠全、张德萍的泽注，上段话的意思是：“学者们很多人都称述五帝，五帝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尚书》只记载着尧以来的史实；而各家叙说黄帝，文字粗疏而不典范，士大夫们也很难说得清楚。孔子传下来的《宰予问五帝德》及《帝系姓》，读书人有的也不传习。我曾经往西到过空桐，往北路过涿鹿，往东到过大海，往南渡过长江、淮水，所到过的地方，那里的老前辈们都往往谈到他们各自所听说的黄帝、尧、舜的事迹，风俗教化都有不同，总起来说，我认为那些与古文经籍记载相符的说法，接近正确。我研读了《春秋》《国语》，它们对《五帝德》《帝系姓》的阐发都很明了，只是人们不曾深入考求，其实它们的记述都不是虚妄之说。《尚书》残缺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但散轶的记载却常常可以从其他书中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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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公园五福楼）

由此可见，司马迁写的《史记.五帝本纪》，既参考了早于他成书之前的《世本》《大戴礼记.五帝德》和《尚书》《春秋》《国语》等大量史籍，又实地进行了调查走访了解，具有较高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以《尚书》为例，《尚书》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史书，据说创作于公元前十世纪，比司马迁著《史记》早800多年，而《尚书》据说又是根据之前的《三坟》《五典》等记载上古时期文化历史的“书”而作，可惜经过秦始皇焚书坑儒，大量的史籍到了西汉已流失散漏，严谨的史学家司马迁经过大量考证和实地调查，证实他所参考的文献史料“都不是虚妄之说” 。

二、《史记.五帝本纪》中五帝到过的最南方是哪里?

在《史记.五帝本纪》中，皆记载了从黄帝到禹四方征讨、巡狩的事迹。

（一）先看黄帝：“南至于江，登熊、湘。 ”

“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 “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 ”

上文译注为：“天下有不归顺的，黄帝就前去征讨，平定一个地方之后就离去，一路上劈山开道，从来没有在哪儿安宁地居住过。 ” “（黄帝）往东到过东海，登上了丸山和泰山。往西到过空桐，登上了鸡头山。往南到过长江，登上了熊山、湘山。往北驱逐

了荤粥部落，来到釜山与诸侯合验了符契，就在涿鹿山的山脚下建起了都邑。 ”

（二）颛顼：“南至于交趾”

“帝颛顼高阳者，黄帝子孙而昌意之子也。 ……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 ”

上文译注为：颛顼帝高阳，是黄帝的孙子，昌意的儿子……他往北到过幽陵，往南到过交阯，往西到过流沙，往东到过蟠木。

（三）颛顼下来是帝喾，《史记.五帝本纪》关于帝喾的记载中没有提到其巡狩的地方，只有“帝喾溉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这样的表述。

（四）帝喾之后尧继位。 “申命羲叔，居南交。 ”

《史记.五帝本纪》中没有关于尧巡狩的记载，但有尧对臣下分工的记录，也涉及地名。

“分命羲仲，居郁夷，日旸谷。 ……申命羲叔，居南交。便程南为，敬致。 ……申命和仲，居西土，曰昧谷……申命和叔，居北方，日幽都……”

“南交” ，据百科百度，即“南方的交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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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帝庙）

（五）虞帝：“五月，南巡狩” “肇十有二州” “南抚交趾、北发” 。

尧在位七十年时，在众臣的推举下启用舜，也就是后世所称的“虞舜帝” ，也称“虞帝”或“舜帝” 。

在舜代尧“摄行天子之政”期间， “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五月，南巡狩；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五岁一巡狩……肇十有二州，决川。 ”

需要说明的是，司马迁在书中没有提到舜巡视南、西、北三方时到了哪里， “十二州”是哪十二州。不过，因为司马迁说过他写《史记.五帝本纪》参考了《尚书》等史书，我们可以在《尚书》中找到更详细的记载。

在《尚书.舜典》的记载中，舜“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 。 “南岳”即今湖南衡山。

“十二州”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荆州、扬州、豫州、梁州、幽州、并州、营州。

在《史纪.夏本纪》中指出， “荆州”范围是指荆山到衡山的南面：这个地区有长江、汉水注入大海。长江的众多支流大都有了固定的河道，沱水、涔水业已疏导，云泽、梦泽也治理好了。进贡时，经由长江、沱水、涔水、汉水，转行一段陆路再进入洛水，然后转入南河。由此可知， “荆州”即今天的湖南、湖北一带。

在《史记.五帝本记》中还提到：“三苗在江淮、荆州数为乱。 ”

这里提到的“三苗” ，据译注，是我国古代部族名，散居于今湘、鄂、赣、皖毗邻的地区。可见，舜代尧摄政时，其巡守的足迹向南已经到了湖南一带。

尧死后，舜正式继任天子之位。史称“虞舜帝”或“虞帝”“舜帝” 。

《史记.五帝本纪》记载，舜继位后， “行厚德，远侫人，则蛮夷率服。 ”并且选用贤能，治理天下。 “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抚交趾、北发，西戎、析枝、渠廋、氐、羌，北山戎，发、息慎，东长、鸟夷，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 ……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 ”

上文说到了“纵横五千里的领域，都受到了安抚，直至离京师最远的边荒地区。南方安抚到交趾、北发……”

三、“交趾”指今广西南部及越南一带，既然虞帝“南抚交趾” ，又“崩于苍梧之野” ，也许虞帝真的到过桂林。

在前面写五帝中颛顼时代，也已经巡狩“南至于交趾” ，尧帝时代，也“日命羲叔，居南交”（“南交”也即交趾），舜代尧摄政时期，提到了“南巡狩” ，并“肇十有二州” ，并且“南抚交趾” 。

可见，五帝时期，五帝的征服范围向南已经到达了“交趾” ，即今天的广西南部、越南一带。

《史记.五帝本纪》记载：“（舜）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 ”意思是：舜登位三十九年，到南方巡视，在南方苍梧的效野逝世。葬埋在长江南岸的九嶷山，这就是零陵。

九嶷山在现湖南省南部永州市，距桂林市约140公里。而司马迁提到的“零陵” ，秦始皇时已设县郡，西汉时也设零陵郡，据说辖域包括今永州、桂林等地区，甚至桂林的永福、阳朔也在其辖内。

细读整篇《史记.五帝本纪》，可以确定的是：五帝在位期间，都有巡狩的习惯，或者说，都有巡狩的职责。我的理解，其实就是在上古时期，部落首领向外讨伐征服、扩大自己势力范围的一个过程。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时侯，五帝在南方的征服范围就已经到了越南地界。那么，既然桂林在越南之北，而舜帝又崩于离桂林不远的“苍梧之野” ，那就有可能舜帝南巡的时候真的到过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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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崖石刻）

有一个问题存在的是：如果虞帝到过桂林的虞山，因为桂林市区在湖南之南，那么，是不是虞帝是在巡狩返回途中驾崩的呢?也许可以想像：虞帝在位三十九年的时候，按惯例开始四方巡狩，巩固前几位统治者征服过的地盘疆域，向南一路到了湖南、桂林。一路征服一路制定管理制度，并向民众传授先进的生活技能，得到了当地部落居民的感谢和拥护爱戴，并在桂林登上了虞山，后来又一直向南巡狩到了广西南部及越南。随后，舜帝返回北方统治中心，当回到湖南“苍梧之野”时，遇到了当地“三苗”人的反抗，在与之作战中不幸战死，北方路途遥远，随从将他葬于九嶷山下。

第二种可能：虞帝任用大禹治水，禹在治水过程中来到了“荆州”之南的桂林，疏浚河道，传播虞帝的圣德，从此桂林住民开始了解并敬仰虞帝。

这种推测的依据是：《史记.五帝本纪》中并没有虞帝到过“交趾”的直接记载。而是说， “唯禹之功为大，披九山，通九泽，决九州，各以其职来贡，不失厥宜。 ” “ 方五千里。至于荒服” “南抚交趾” “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 ” “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 ”

相关译注为：其中禹的功劳最大，开通了九座大山，治理了九处湖泽，疏凌了九条河流，辟定了九州方界，各地都按照应缴纳的贡物前来进贡，没有不恰当的。纵横五千里的领域，都受到安抚，直到离京城最远的边荒地区。 ” “南方安抚到交趾” “天下清明的德政都从虞舜帝开始。 ”

由此可见， “南抚交趾”不能确定是虞帝自己还是大禹在治水过程借虞帝之名的事迹。

四、题外篇：桂林史籍中有关虞山的记述，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虞山的传说及命名也许是后世统治者为了在岭南地区推崇儒家思想、巩固统治地位的一种方式。

翻阅家中有关桂林历史的书籍，可以了解到，在桂林考古发掘中发现，市区南效甑皮岩遗址距今约9000年，市区宝积山岩洞古人类遗址距今约3万年。宝积山离虞山相距只有二三公里。这说明，远古时期，桂林就有人类居住。

有关虞山的记述各书有不同说法，有说是“桂林最早见于史籍的书” ，有说是“从晋代开始命名” 。但我没有找到相关的史证，所以无法确定到底“最早”是什么时候， “晋代命名”（265---420年）的相关史籍是哪部?

也有说“虞山”最早见于南朝宋颜延之《湘州祭虞帝文》（424年）。但我查阅相关资料及《湘州祭虞帝文》原文，没有发现此文中提及桂林的虞山。并且，此文据说是颜延之被贬桂林时从京城到桂林的途中，经停湘州（今湖南）应好友湘州刺史张邵而作，那时颜还未到桂林。

比较确切的记载，是唐代建中元年（780年），桂州刺史李昌巎目睹虞山脚下舜庙衰败，捐出俸钱增新缮故，并刻《舜庙碑》记述重修经过。由韩云卿撰、韩秀实书、李冰阳篆额的《舜庙碑》，刻于虞山。可惜碑刻许多字迹已模糊不清，我没有细加考证，不知碑文有没有提及虞山和舜庙来历。

无论如何，虞山见证了古代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的交融，也见证了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穿越4000多年的时光，今天，虞帝，这位中华民族的祖先，他的忠孝仁德的传说依然在中华文明的长河中流淌，并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本文中有关《史记》原文及泽注来源于古诗文网中解惠全、张德萍的译文对照；有关桂林历史文化内容参阅了家中藏书《桂林市志》、《桂林旅游资源》、《桂林历史文化集萃》（谢建敏等著）、《桂林石刻》（刘玲双著）等、《推开桂林的门扉》（庞铁坚著）及一些网上查询资料等）。

图文作者：蒋朝晖（授权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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