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尺道到牂牁江的水运：通过水陆交通看夜郎国的地理格局
夜郎国 ， 是西南地区战国到秦汉时期的一个地区性大国 。 《史记》记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 ， 夜郎最大” ， 而且夜郎还有比较强的军事力量 ， 汉武帝时代 ， 夜郎“有精兵 ， 可得十余万” 。 可见夜郎的确是西南地区一个举足轻重的国家 。 根据历史学家的考证 ， 夜郎国的范围大体上东到沅江（清水江、舞阳河）上游 ， 北到大娄山 ， 南到南盘江 ， 西到曲靖一带 ， 包括今天贵州的遵义、贵阳、毕节、安顺、六盘水、黔南、黔西南和凯里一带 ， 以及云南的曲靖、昭通、广西的百色一带 。 这些地区地形崎岖 ， 自然环境十分恶劣 ， 之所以能够兴起一个强大的夜郎国 ， 这和夜郎这一带的交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 本文就试图从交通的角度来探讨夜郎国地理格局 。 一 ， “五尺道”和西南的古文明
五尺道是一条连接巴蜀和云贵的一条交通路线 ， 它蜿蜒盘旋于西南地区的崇山峻岭之中 。 其起点在长江和岷江的交汇处——宜宾 ， 从宜宾到达成都有水运和僰道相通 。 终点在曲靖 ， 中途经过了高县、珙县、筠连、盐津、大关、彝良、昭通、赫章、威宁、宣威等地 ， 全长2000多公里 。 《史记》记载秦朝时期开凿了五尺道 ， “秦时常頞略通五尺道 ， 诸此国颇置吏焉 。 ”实际上 ， 五尺道早在夏商周时代就已经出现 ， 而西南地区的民族很早就通过这条线路与外界建立了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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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尺道示意图（红色）
1986年 ， 考古学者在三星堆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的象牙和贝壳 ， 而金沙遗址也同样有发现 。 这说明古蜀文明和云南、缅甸等地区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 。 在20世纪 ， 人们在这条交通线路上发现了的重要文化遗址 。 如鲁甸县马厂新石器时代遗址、鲁甸野石山遗址、威宁中水遗址、赫章可乐遗址等 。 这些遗址许多和古蜀文明有着密切联系 。 如昭通水富县张滩土坑墓遗址出土了蜀氏青铜剑 ， 2枚巴蜀图语；贵州威宁中水遗址、云南昭通昭阳区洒渔营盘墓地等云贵遗址中 ， 出土了与三星堆文化同时期的玉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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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遗址出土象牙
其中赫章的可乐遗址被许多学者认为是夜郎古国之都的遗址 ， 这里共发现了战国到汉朝的墓葬108座 ， 出土的随葬器物共540多件 。 其中有许多精美的青铜器 ， 如铜釜、卷云纹茎首铜剑、铜鼓等 。 赫章可乐遗址大概位于五尺道的中间位置 ， 是巴蜀和云贵在古代进行经济交流的枢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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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遗址出土青铜器二 ， 牂牁江的水运通道
除了五尺道之外 ， 夜郎国还有十分一条重要的交通 ， 那就是牂牁江 。 《史记》记载：“道西北牂柯 ， 牂柯江广数里 ， 出番禺城下” ， “夜郎者 ， 临牂柯江 ， 江广百余步 ， 足以行船 。 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 。 也就是从南越国到夜郎国有牂牁江的水运线路连接 ， 并且和南越国有着密切商贸联系 。 汉朝使者曾经在南越见到了巴蜀的枸酱 ， 向南越国的人打听才知道是从夜郎转运而来 。 这说明 ， 夜郎国充当巴蜀和南越之间贸易的中转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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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牂牁江是哪一条河流呢？能够从云贵高原通达南越地区的河流只有西江上游的南盘江或者北盘江 。 而南盘江和北盘江又在贵州西部地区和五尺道连接 ， 巴蜀地区的产品可以通过五尺道运输到了夜郎国 ， 再从夜郎国转水运南下南越地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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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盘江流域地区
现在如今 ， 在北盘江、南盘江的沿岸也发现了许多汉代或者更早的文化遗址 ， 如普安铜鼓山、普安青山、安龙龙广、万屯阿红等遗址、孔明坟遗址、安顺宁谷汉遗址等 。 其中在兴义出土了一件东汉时期的铜车马 ， 全长112厘米 ， 整辆车由大约300个零部件组成 ， 是迄今为止国内出土的汉墓中最精美完整的铜车马 ， 是贵州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 这些遗址的出现证明了贵州西部的发展和南北盘江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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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马车三 ， 且兰：沅江上游的要塞
夜郎国是滇国等通往楚国黔中郡的必经之地 ， 其中以且兰最为重要 。 且兰位于沅江的上游地区 ， 是沅江水运的终点和滇黔古代陆运的起点 。 《史记》曾记载楚国的将军庄蹻曾沿着沅江而上 ， “庄蹻将兵循江上 ， 略巴、黔中以西” ， 曾一度降服夜郎国 ， 最终到达滇池一带 ， 建立了滇国 。 楚顷襄王遗将庄硚卒循沅水而上 ， 经黔中代夜郎 ， 军至且兰椓船于船而步战 ， 灭且兰伐夜郎 ， 夜郎迎降 。 ——《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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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江地图
沅江上游有舞阳河和清水江两条支流 ， 这两条河流水流平缓 ， 一直是贵州水运通道 。 舞阳河和清水江沿岸至今保存着许多古朴的古城镇 ， 如镇远古城、黄平旧州古镇、福泉古城、施洞古镇、下司古镇等 。 其中黄平和福泉一带是古代且兰的所在地 。 且兰属于夜郎国的一部分 ， 是夜郎国东部的桥头堡 。 在汉武帝时期 ， 且兰被汉武帝所灭 ， 夜郎国也因此臣服于汉朝 。 汉武帝灭且兰后设立了牂牁郡 ， 也羁縻管辖夜郎国地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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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州古镇
在今天的福泉发现了秦汉时期的古城墙遗址——竹王城遗址 。 《平越直隶州志》记载：“废竹王城 ， 在杨老驿东半里 ， 古老相传为竹王所建 。 ”传说竹王是夜郎国的一位国王 ， 《华阳国志》和《后汉书》有明确的记载:
夜郎者 ， 初 ， 有女子浣于遁水 ， 有三节大竹流入足间 ， 闻其中有号声 ， 剖竹视之 ， 得一男儿 ， 归而养之 。 及长 ， 有才武 ， 自立为夜郎侯 ， 以竹为姓——《后汉书》
有竹王者 ， 兴于豚水 。 先是 ， 有一女子浣于水滨 。 有三节大竹 ， 流入女子足间 ， 推之不肯去 ， 闻有儿声 。 取持归 ， 破之 ， 得一男儿 ， 养之 ， 长有才武 ， 遂雄夷濮 。 氏以竹为姓 ， 捐所破竹于野 ， 成竹林 ， 今竹王祠竹林是也 。 ——《华阳国志》
从且兰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情况来看 ， 它是扼守夜郎国东部的要塞 ， 因此夜郎国可能一度迁都于此 ， 名为牂牁 。 《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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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王城
地理志》诠释：“沅水出牂牁” 。 庄蹻西征和汉武帝经营西南都是从攻占且兰为开始 ， 注意说明且兰的重要性 。
综上所述 ， 夜郎国至少有三条及其重要的交通要道 ， 一条是从巴蜀到滇国的五尺道 ， 其中赫章为枢纽；二是南北盘江通道 ， 兴义为枢纽；三是沅江水运通道 ， 且兰作为要塞 。 夜郎国的兴起和这里重要的交通地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 即使到了现在 ， 贵州省依然在西南地区充当着交通枢纽的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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