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茂江｜请给儿时的家燕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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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儿时的家燕一个家》

文/余茂江

余茂江｜请给儿时的家燕一个家// //

儿时，家是有形的。方院，草房，格窗。

儿时，家是有色的。花被，朱门，灰墙。

儿时，家是有声的。鸡鸣，燕喃，牛哞。

最难忘，儿时那个春日的早晨，家的形状、色彩和声音。

一团漆黑里，在被窝睡意朦胧的我，猛然听到院子鸡笼里公鸡拍打几声翅膀，随后是婉转悠扬的一声鸡鸣。接着隐约可听到近处远处邻家的公鸡次第鸣叫，此起彼伏。

渐渐，纸糊的格窗上透出一丝白光。

等床上温暖的被子上面，大大的红花色朵依稀可见时，东头屋传来父亲的几声咳嗽。父亲和母亲起床了。

随后，中间堂屋的朱漆大门咯呀呀被打开，堂屋草房横梁上，燕窝里的燕子开始呢喃，像是在叙话，又像是和父母打招呼、问好。

父亲的脚步声从堂屋，到方方正正的院子里，再到院子的东边北头的牛房。牛哞哞一叫后，父亲和牛的脚步声出了院子的大门，渐渐远去了。

母亲呼喊院子最西头屋睡的姐姐起床，让她到院子西边的山芋窖里取山芋。她自己又回到堂屋，从条案下的米缸里掏米，从咸菜坛里取腌菜。然后进了院子东边南头的厨房。

那时，我虽然只有六岁，也睡不着了，和大弟嬉闹几下，帮他穿衣服，赶快起床。我俩提着柳篓，寻父亲嘹亮的犁田歌声而去，捡拾被父亲和牛犁出来的黄鳝、泥鳅，并抠食那些犁花上的荸荠。

每当那时，燕子也早出门了，总会在我们的上下左右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她们也在捡食那些被父亲和牛惊醒的飞蛾。

一块田地犁完，父亲和我们一起回家吃早饭。燕子也回到我家堂屋的梁上窝里，叽叽喳、喳喳叽地叫个不停。

也就在那天早餐时，父亲告诉我和姐姐、弟弟们，燕子是专吃虫子的吉祥物。燕子到谁家谁家兴旺，哪个孩子也不准惊扰燕子。

从那时候起，我对燕子心生敬畏，又充满感激。也开始格外留意起她们起来。

我细心观察，发现村里有燕子的家庭，真的都是人丁兴旺，房屋虽然是草房，但干净、宽敞明亮。那些低矮破旧的，特别是没人住的即使是瓦房里，是绝对没有燕子的。燕子也爱在厅堂上中间横梁的中间位置筑巢，也就是说她的巢，几乎都筑在家家堂屋摆放的大桌子的正上方。她们在繁殖后代的时候，总会有雏燕不等父母回来就拉屎（父母在，会把雏燕的屎接在嘴里，衔出去），掉在我家大桌上，但我家里人也不生气。那时候我深深地相信燕子是圣神高贵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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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留心查看，发现我家的燕子每年春天都能找到我家回来。春耕生产开始，燕子就和父母一道在田间忙活。父母在耕种时，燕子在空中，青蛙、蟾蜍在地上，把那些虫子的源头——飞蛾几乎全部消灭了。所以那时候虽然没有农药，害虫却不足为患，父母的心病是能否风调雨顺。燕子好像知道父亲的心事，当燕子在我家院子里贴着地皮飞舞一时，然后停在院子中的凉衣绳上，叽喳、叽喳、喳喳叽地叫，父亲就说，燕子说天要下雨了。不久真的会下雨！

从那时候起，我深深地相信，燕子不仅是专门吃虫的益鸟，而且是能和父亲心灵相通的神鸟。每年燕子一到我家，被变温、食有荤，父亲有了歌声！

年复一年，我们呵护着燕子，燕子呵护着我们，我和姐姐、弟弟们相继平安长大。那个有燕窝的草房，不知不觉中已经容不下将要成家的我们六姊妹。家里的几亩田地，也远远不够供养享受现代化教育、生活的我们几个家庭。我家姊妹六个，二十年前除了哥嫂在老家陪父母外，其余姊妹，包括哥哥、姐姐的孩子们，为了生活都天各一方，各奔东西了。

故乡的的草房、院落，也早变成了三栋西式洋楼，分别是哥哥和两个弟弟家，也多数时间空闲在那里。我家住在县城里箱子一般的楼房里。都绝对不适合燕子筑巢。农田里也早开始使用农药，何时有虫子哥哥都不能确定，燕子也不能坐等。没有了稳定食物和适合筑巢的地方，我家的燕子，记不清从何时和我们真真切切地分离了！

几十年来拼命求学、工作，跟本无暇顾及我家的燕子。人到知天命之年，几年前我也调到了相对比较清闲一点的工作岗位。一日早晨，轻松步行上班，走在城墙上时，竟然看到有两只燕子在我前面翩翩起舞！那时才猛然心头一热，想起了儿时的家燕。她们当年那么挑剔地选择筑巢地方，如今流落在何方？

也就在那天上班路上，我看到了君子街现代汉城西门口，到寿蔡路的那条不知道名字的街道，东边的一排楼门面房檐下，竟然有一对对燕子在筑巢。那排楼因为特殊原因，一直不能交付使用。门面房的房檐下横担梁也裸露在外，燕子因祸得福地有了有人气又能安全筑巢的地方。

从那天起，我上下班总想去看看那些春燕衔春泥如何重建家园，一直到她们哺育了后代。第二年又回到了那排楼檐下。真的为她们高兴！甚至想到那里面可有儿时我家燕子？我在心里把那栋楼命名为燕子楼。

今年元旦假期过后，上班路上再经过那“燕子楼”时，发现我的“燕子楼”已经交付使用，并被快速地装修成了饭店。那些燕子筑巢处都被泥平装上了招牌和霓虹灯。那一刻我心里一酸，那些燕子明年春天再回来又变的无家可归了！

那种心酸的情绪伴我几天，也想起了远方大城市里买不起房的女儿和侄子、侄女们！她们也依如我儿时的家燕，流落他乡，寄居人下，何时才能有个堂堂正正的家？

其实我也是只燕子，虽然不在农村，住在城里作为一名交警，但我的任务也是除去道路上的“害虫” ，给路途中的人们送去平安、吉祥。

父母亲的孙子辈和重孙子辈们，也许就是儿时的家燕转世投胎的！农村无处安生也不需要她们了，她们变成了我们活生生的子孙们。为的是仍然与我们共处一室，为的是给那些城市“除虫” ，带去幸福、吉祥、安康！

他们也需要那个城市人们的呵护，需要有个家！他们也许会把“屎”拉在城市的“饭桌”上，但请记住他们神圣的吉祥物。城市离开了“燕子”们，也会失去生态平衡，饱尝被“农药污染食物”和“不知道何时下雨”等等苦果。

但愿大家一起行动起来，呵护自然界的燕子，也呵护那些从农村进城的打工的“燕子” ，建设出更加生态、和谐、美好、可持续发展的家园。

为了城市的未来，也像我儿时的家一样美好，请给儿时的家燕一个家，给农村进城误工的“燕子”们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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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茂江：寿县公安局交警大队

主编│王晓珂

编辑│王群张宇聂浩王玉明陶标

摄影编辑│宋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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